2018年2月22日 星期四

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一大國際生輸出國,尤其是,留學低齡化傾向這些年來在持續強化

相關數據顯示,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一大國際生輸出國,尤其是,留學低齡化傾向這些年來在持續強化。2012年至2016年,意向出國讀本科、高中及以下學歷的中國學生佔比已增至36%。在美國的低齡留學生來源國中,中國排在首位;在英國的低齡留學生來源國中,中國排在第二位。


 事實上,這種留學熱也正成為越來越多人伸手可觸的真實感受。不獨一二線等發達大城市,在內地一些三四線城市乃至小縣城,送孩子出國讀高中甚至初中,也已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
  正因為如此,兩年前,一部聚集小留學生群體的電視劇《小別離》才能戳中那麼多人的淚點,引起那麼多人的情感共鳴。
  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多前的一篇刷屏文,叫《底層放棄教育,中產過度焦慮,上層不玩中國高考》。
  該文大意是,越來越多的社會底層家庭的孩子放棄高中、大學,直接選擇技工學校,學門手藝和技術;5%的上層家庭根本看不上國內質量越來越差的本科教育,這些家庭的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選擇每年學費高達數十萬元的國際學校;而對教育最抓狂和焦慮的當屬城市的中產階級家庭,他們的孩子輸不起,稍不努力考不上一本、985、211大學,他們的社會流動軌跡就將滑向底層。
  這應該是中國社會當下的生動的階層教育畫像。



  一是,在一次拜年小聚中,一位朋友告訴我,他正讀高一的孩子,已經從這座一線城市一所公立名校退學,考入本市一所著名的私立國際高中,提前為將來出國留學做準備。

  二是,在一位小說家朋友的介紹下,我聽了一次關於海外置業及孩子留學規劃方面的講座,現場人聲鼎沸,很多家長——他們中包括小企業主、律師,也包括普通城市白領等,對留學事宜表現出了莫大興趣,互動環節中的提問非常細緻與專業。

 但一種值得關注的跡象是,關於中國式高考,除了底層被動放棄與上層主動放棄外,越來越多的中產,也在焦灼、糾結與不安的心理交織下,加入了放棄的行列,留學低齡化現象高燒不退便是明證。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每一個將孩子早早送出國門的中產家庭,都以自己的方式對中國教育投下了一張反對票。

  為什麼選擇留學這條路?

  答案也許有多種,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顯然是,對當前「病」得不輕的應試教育不滿意、不放心,哪怕是一些應試教育受益者。

  出現在本文開頭的我那位朋友說,本來,他的孩子因為學業優秀,被保送於本市一所頂尖公立名校,將來考上重點本科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孩子進校后,他感到學校殭化的教育理念與心中的預期存在落差,為了使孩子免於成為教育流水線上整齊劃一的機械化產品,經過與孩子商議,讓孩子跳級考入了本市另一所以留學歐美為賣點的私立國際高中。由於國際高中從教材到考試均與國外大學接軌,這也意味著他的孩子與國內的高考徹底告別了。

 有一個名詞叫「劇場效應」,對它的解釋之一是,倘若有人選擇站著看戲,坐在後面的人為了不被遮擋視線,只好也站起來,最終,整個劇場的人都不得不站起來看戲,這樣,看戲的效果沒有增加甚至還可能降低,而且所有的人都會感到比坐著更累。

  用這個「劇場效應」來形容當前陷於瘋狂的應試教育再貼切不過。

  以補習班為例。過去,通常只是成績較差的學生需要補習,但是,如今越來越多成績好的學生也走進了補習班,因為大家都在補,誰不補就可能吃虧,就可能在這樣的競賽中敗下陣來,這樣的「劇場效應」使每個學生都裹挾其中。

  對此,有人習以為常,但陸續也有人開始學會了反抗。

  曾在一篇報導中看到,一位家長下定決心送兒子出國,是因為一次偶然事件。初三上學期學化學,兒子第一次考試就考得很爛,並且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上課聽不懂。

  開家長會的時候,該家長向老師了解情況,老師說,班上小孩都上過補習班,就你小孩沒上,基礎的內容補習班上都講過了。

  這讓該家長心中湧上一種絕望與崩潰,她突然意識到,不能讓兒子繼續過這樣的生活,不能讓孩子被這樣的考試修理成一個沒有思想與個性的教育零件,出國留學由此迅速進入她的規劃選項。


這位家長擇看似「衝動」的決定,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代入感。

  現實生活中,很多人也許性格優柔寡斷,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也容易猶疑不決,但一旦外力打破承受的臨界點,卻往往能表現出罕見的果斷,他們自己能容忍霧霾、食品安全及社會規則的潰敗,但無法容忍孩子也必須接受這一切,尤其是無法容忍教育層面的霧霾與三聚氰胺。

  很多文章呼籲低齡留學家長保持理性,但事實上,這些家長往往接受過良好教育,以為他們盲目從眾的論調,未免顯得過於輕率。

  在這裏,我還想順便提及一下曾經熱鬧的現代私塾現象。現代私塾的出現是社會進步的表徵之一,見證了一種開放、多元、自由而寬容的社會文化形態。

  不管怎樣,私塾的存在等於在長期以來鐵板一塊的教育體制身上,撕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讓人得以觀察到另一種教育方式的生長過程。

  比如,一些私塾並非完全是人們習見中的「文化返祖」,也會選讀西方經典,做數學啟蒙,講地理和歷史,熏習琴棋繪畫。



  和出國留學一樣,現代私塾也是對現行學校教育的一種反抗,作為一種教育探索,它給人提供了更多教育選擇的可能。如果這條路被堵死,不排除它會成為另一種「驅趕」力量,將更多孩子趕往出國留學這條路。

  當然,留學低齡化的火爆,也有經濟層面的助推力。

  實際上,一些國家的留學費用並不如想像中那麼高昂。比如,西班牙公立高等教育受政府資助,學費低廉,學制4年總學費約合人民幣2.5萬元,一年的生活費用在人民幣4萬-5萬元;義大利不將教育作為盈利性的產業,公立大學是免學費的, 在義大利學習期間的生活費,每年為6000歐元左右,這其中包括住宿、飲食和交通等……

  這樣的開支水平,別說中產,很多准中產、泛中產都能承受。

  所謂底層放棄教育,中產過度焦慮,上層不玩高考,說明中產包括普通工薪階層子弟已成為我國正規學歷教育的主力軍。

  在這裏我想強調一下,中產不僅是物質、金錢概念,也是一個精神、教養方面的概念,是一個社會的巨大穩定器。

  當越來越多中產以及准中產、泛中產都對國內教育選擇了放棄,當出國留學越來越低齡化、平民化,這一則驗證了我們與世界更深地融為一體,二則也何嘗不是對我們的教育積弊的一種無聲抗議與另類施壓。

  本來,面對被「劇場效應」壓迫得氣喘吁吁的教育,最應感到焦慮的不是老師、家長與學生,而是教育這個大「劇場」的規則制訂者。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